狄仁杰问着李元芳，李元芳撇着嘴，一边把手中的长刀收入腰间，盯着狄仁杰点了点头，又说道。
“很有可能。”
“程勇是金吾卫将军，他的履历，只有圣上才有，看样子又是一桩麻烦事。”
“那可未必，程勇是从外调来的将军，他的履历，兵部说不好也有。”
李元芳一句话清扫了狄仁杰的烦闷，原本裴承庆和刘将军迟迟没有动静，想必就是在圣上面前吃了瘪，若是再去查这程勇的履历，结果不必多想也知道。好在李元芳一语道破，程勇是外来的将军，能调进金吾卫，一来是如李元芳这般圣上开金口许诺，二来就是兵部调任了。
宣政殿往西走过光顺门，再走过翰林院，一直直达九仙门，就能看见镇守兵部的神策军。神策军脱身于先皇太宗的天策府，先皇宣武门惊变之后，立为皇太子，废除天策上将一职，天策府也被罢黜，一干天策将士由此脱身而成左右神策军，设下左右神策将军，成了兵部之下的两支劲旅。
狄仁杰与李元芳通报之后，前脚方才迈进了兵部的大门，就听得屋里传过来一声问话，声如洪钟，好似震天的锣鼓似的。
“狄大人与李大人和我这兵部八竿子打不着，登门想必是没好事吧。”
狄仁杰朝里望望，案桌后面坐着一银甲大汉，头也不抬一下。案桌上左边放着一黄布包着的东西，想必就是兵部的兵符与军印，有这两样东西，便可调动除十二卫外的所有大唐精锐。
如此看来，眼前的银甲大汉，恐怕就是兵部尚书了。
“还未请教大人？”狄仁杰话还没说完，那大汉先抬起手来打断了狄仁杰的话。
“韩启光。”
兵部尚书连头都没抬，论官职，就连裴承庆都要矮上手一头，更别说这是兵部尚书，手握大唐尽数精锐兵马，同级的几个尚书，见着韩启光也要礼让三分，客客气气的。
“韩大人，昨夜大明宫里出了件案子，下官需要借您兵部的案库一用。”狄仁杰微微弯腰，两手作揖摆在脑袋前面，做足了礼数，却没成想那韩启光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。
“兵部案库，事关大唐镇国的精锐，其中更是有极其重要的秘密无数，你倒是报上个名字来，本官看看能不能让你看。”
韩启光坐起来身子抬起来头，却依旧没有看着狄仁杰，反倒随手从案桌上抄起一本书随意翻看起来。
“程勇。”
“那是他们金吾卫的将军，你上我兵部作甚。”韩启光已然有些不耐烦了。
这倒也不能怪韩启光，朝中有条人人默许的规矩，若是大理寺找上了谁，便是谁犯了倒霉了。
“程勇将军调遣到的金吾卫，下官想要知道之前程勇将军调入金吾卫之前的履历。”
狄仁杰话毕，那韩启光才抬起头看了看狄仁杰和李元芳，他抬起手来随手招招，一贴身将士凑上前来弯下腰去，韩启光对着附耳低声说了几句，那将士迅速朝着韩启光身后跑去。韩启光也便不再说话，也不搭理狄仁杰和李元芳。
二人站在韩启光的面前，起初还偶尔唤一两声，瞧着韩启光也不搭理他们，也就不作声了，反倒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。
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，先前跑到后面去的将士又跑了回来，刚要弯下身子，对着韩启光耳语什么，韩启光却打断了他，朝着狄仁杰和李元芳的方向挥了挥手。
“朝着他们喊！”
“大人..这...”将士显得有些为难。
“喊！”韩启光瞪了那将士一眼，将士便站的笔挺，朝着狄仁杰和李元芳所在的位置大声喊道。
“兵部并无程勇履历，金吾卫大将军程勇从未有过军籍！”
“听见了吗，二位大人请回吧。”韩启光抬眼瞥了一眼狄仁杰和李元芳，轻蔑的说了一句。
狄仁杰和李元芳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，看韩启光的样子倒也不像是故意骗他们二人，只是想赶快把他们打发走便是了。但是这程勇一不是金吾卫内部擢升，二也不是从兵部调任而来，那他这金吾卫大将军从何而来的呢？
“难道是先皇赐封的？”狄仁杰与李元芳折返到门口的时候，他低声问了一句，李元芳却摇了摇头。
“若是圣上亲封，金吾卫会记录在案的。”
这程勇的金吾卫大将军一职就像是大风刮来似的，毫无痕迹可寻，却如此安安稳稳的当了这么多年。
狄仁杰和李元芳等待许久的圣旨总算到了，传旨的太监在宫里兜兜转转过了许久，才找到了狄仁杰和李元芳，气喘吁吁的读完圣旨，责怪的瞪了一眼狄仁杰，才趾高气昂的转过身去，缓缓的走去了。
宣政殿的大门紧闭着，路上听闻门前的侍卫和太监都提及了，今日皇上连朝都没有上，自打昨夜里裴大人和刘将军连夜进殿之后，这宣政殿的大门就再也没开过，直到今早的时候，圣上的贴身太监，才急匆匆的出了大殿去。
“臣狄仁杰。”
“臣李元芳”
“受旨面圣！”
狄仁杰和李元芳的声音同时在宣政殿外响起，殿里的太监高呼了一声什么，殿外的狄仁杰也听不太清楚，只是殿外的侍卫听着声音，才给狄仁杰和李元芳二人推开殿门，朝着殿里也高呼了一声。
“大理寺少卿狄仁杰进殿！”
“金吾卫统领李元芳进殿！”
二人先后才进去，宣政殿里空荡荡的，往日这里上朝文武百官塞满整个宣政殿，倒也没觉着宣政殿竟然如此之大，裴承庆和刘将军在靠着龙椅之下的柱子旁，二人背过去手，看着狄仁杰与李元芳，神色倒是不怎么好看。
狄仁杰抬起眼看看端坐在龙椅上的皇上，倒看不出什么神情来，狄仁杰和李元芳二人走到前面，跪下身子。
“臣等叩见圣上。”
“爱卿平身。”
皇上的声音有些疲惫，他微微抬起手来，狄仁杰和李元芳才站起了身子。
“李卿家伤势如何啊？”
“回圣上，臣无大碍。”
皇上冲着李元芳点了点头，便过了许久也没有说话，他的手放在双腿之上，不停的搓揉着双手，他皱着眉，微微闭上眼睛，似乎思忖着什么，过了半晌才站起身来。缓缓走下了龙椅，走上了宣政殿的大殿之中。
“水牢之中关着的，并非是什么金吾卫将军，而是个朕也不认得的人。”
“圣上也不认得？”狄仁杰脱口而出，皇上看向狄仁杰点了点头。
“先皇仙逝的时候，对朕说过，这水牢之中的人，杀不得，也放不得。”
“但是昨夜前去水牢，这人已经死了。”
皇上听着狄仁杰的话，面色显然显得更加难看了，他背着手走了几步，又摆了摆手，似乎心底挣扎了许久，才转过身来对着狄仁杰等人说道。
“水牢的钥匙，朕也没有。”皇上无奈的摇了摇头。
听着这话，狄仁杰和李元芳互相望望，二人这才看向裴承庆，裴承庆也皱着眉，摇了摇头。
“那下官等人可否强行破开？”
“水牢是天外陨铁所铸，若是没有钥匙，想要强行破开，也就只有天外陨铁所铸的东西可以破开。”
狄仁杰刚要张口说些什么，不经意间却瞥见了裴承庆的神色，裴承庆正好看着他，眼神里似乎满是话语，趁着皇上刚刚刚刚走过，只留下个背身的时候，裴承庆迅速的朝着狄仁杰摇了摇头。
